芭蕉叶

写点文章,玩点音乐,学点历史,懂点外语。

今天放一篇新年写的洁夏文


恐吓电话

剧情向/悬疑向


下午两点整,培华中学校长办公室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

阮校长接起电话,还没有开口,对方便先发制人:

“这不是恶作剧。十五分钟之内,一个炸弹将你们学校内引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线低沉发闷,似乎是刻意压低的。阮校长敢肯定,她一定还在话筒上包上了一层薄布。

“你到底是谁?!”阮校长的声音也低得可怕。听得出他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我是谁不重要,校长先生,赶紧让教师和学生们撤离吧。”

对方话音一落,听筒里立即响起一阵嘟嘟声。


海岛警务厅路环警司处。

刑事三组组长杜潇下午一上班就接到了紧急出发的通知。

“潇哥,培华中学又接到了那种电话,他们只好把全校人又给疏散了。”杜潇的副手、刑事三组副组长叶坤正在打电话。见杜潇进门,他立即抬起头来。

“跟爆破小组联系了吗?”

“正在联系。”叶坤说着,又对着电话那头迅速描述着紧急事件的详情。

十五分钟后,当刑事组全体警员赶到培华中学校门口时,全体师生已经撤离教学楼到达了安全区域。

“阮校长您好,又见面了。”杜潇主动走上前去迎上这个远离师生群体、头发花白的老校长。

“真是麻烦杜警官了,估计这一次也是纯粹的恐吓电话。”阮校长的眉头充斥着化不开的忧虑。

“但愿如此,我们也不希望真的出事。”杜潇沉声安慰道。

“大部分学生都很欢迎这种事的发生,他们都巴不得赶紧放假。”阮校长不住地摇着头。

爆破小组和总部来的几个小组也在五分钟内抵达了现场。全体警员开始在全校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

搜索在三点整彻底结束。没有发现任何炸弹。

阮校长命老师和学生们回去上课,自己则把杜潇和他的副手叶坤叫到了办公室。

“您有没有进行电话录音?”杜潇率先开口。

阮校长摇摇头:“我哪能考虑到会是这种情况。”

“那您听出是谁的声音了吗?”

“很抱歉,也没有,警官先生。但我敢肯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绝对是哪个顽皮捣蛋又不想上学的女孩子,”阮校长说着不住地叹着气,“考试成绩不理想,或者被老师骂了,就采取极端手段报复学校。如今的孩子哟,越来越难管喽。”

“那可不一定,现在变声器也做得愈发先进了,如此大胆的行为,’肇事者’往往男孩子居多,”叶坤接道,然后话锋一转,“哦,不过我们绝不排除是女孩子所为的可能性。”

“您能给我们看一下今天的考勤记录吗?”杜潇问道。

“我已经让秘书提前拿来了。”阮校长说着从一堆文件里翻找出一个厚厚的记录本。他翻到最新一页,然后用双手将考勤本呈递给两位警官,叶坤礼貌接过。

“八十六人缺勤,”杜潇快速浏览着缺勤学生的名字,“叶坤,咱们接下来的十分钟以内的工作是,找出三次恐吓电话播出时都缺勤的学生——哦对了,在这之前,告诉谢远那小子,叫他立即定位那通电话拨出的方位。”

“好的,潇哥。”


半小时后。涌河新街216号,金海山花园。

叶坤按响了19号楼1802室的门铃。半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打开了房门。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察,目光中透着满满的敌意。

“我说过了,不是我女儿做的。”

“抱歉打扰您的午觉了,田先生,田熙翎小姐在家吗?我们还是得找她谈谈。”杜潇说着还是象征性地掏出警察证亮了亮。

“她不在家。”田先生的声音冷得可怕,也没有把他们请到屋里去。

“那您知道她去哪了吗?她今天没有去上学。”

“她病了,去药店买药了。”

“病了还能走到药店?”叶坤不依不饶道。

“就是小感冒,不是很严重的病,但我没让她上学,”田先生的眼神闪了一下,“您知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

“她今天下午两点在哪里?”

“在家。”田先生皱起眉头。

“在家做什么?”

“在家睡觉,我说过她不太舒服。”

“她几点离开家门的?”

“好了,先生们,”田先生显得有些不耐烦,“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去趟楼上关下窗户,外面似乎下雨了。”

田先生自顾自地登上了自家木质楼梯,没有关门。杜潇犹豫了几秒,跟叶坤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什么关窗,我看是去打电话了,”两分钟以后,叶坤望着窗外刚刚落下的雨丝不慌不忙地开口,“很明显,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哪。”

就在这时,刚刚关上的大门后面又响起一串钥匙转动的声音,杜潇和叶坤同时站了起来。门开了,走进来的是戴着帽兜、浑身已被细雨微微打湿的田熙翎。看到两位警察,她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田小姐,下午好,又见面了,听说你今天没去上学?”杜潇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确实没上学,不过这和警察先生们有什么关系?”瘦小的田熙翎站在门口,一把脱下帽兜,满脸敌意地盯着杜潇和叶坤两人。

“当然有关了,”叶坤迫不及待地说道,“阮校长今天下午又接到了恐吓电话,我们想知道你下午两点的时候在干什么。”

田熙翎听到这话,慢吞吞地脱掉外套和运动鞋。然后她理了理被雨水浸泡过的刘海,抬起头正色道:

“下午两点,我在一个咖啡厅里,是地堡街的KOI CAFE。警察先生若是信不过我,可以去咖啡厅的前台查今天的消费记录,我点了一大杯卡布奇诺,刷的是我妈妈的永隆信用卡。不过,”田熙翎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凌厉,“我可从没打过什么奇怪的电话,相信我们澳城的警察一定不会办糊涂事的。”

杜潇和叶坤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些想法。

这孩子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连证明都给自己找好了,若是恶作剧,也一定不会留下什么过于明显的痕迹。杜潇心里这样想着。

“看来田小姐的身体今天并没有不舒服。”杜潇扬了扬眉毛。

田熙翎愣了一下,随后沉声开口:“是我爸爸告诉你们我请病假吗?请不要为难他,他是为了我才这样说的。”

“能够理解,既然田小姐说的是实话,我们也不会为难任何人的。但调查案情也是警察的职责范围所在,田小姐能告诉我们你今天不上课却跑去喝咖啡的原因吗?”

听到这个问题,田熙翎却沉默了。田先生正好这时候从楼上下来,看到一脸愁容的女儿,立即走上前来。

“翎翎你什么都别管,上楼去,让我跟他们说。”

“您的女儿已经承认她下午两点在喝咖啡了。”叶坤插画道。

“爸爸,那些电话不是我打的,真的不是我打的!”田熙翎急切地辩白道。

“我知道的翎翎,我相信你,”田先生冷脸盯着杜潇,“为什么总找我女儿的麻烦?”

“请原谅田先生,如果田小姐不能清楚地解释她今天不上学的原因,那她就有危险了。”

“你不能这么欺负一个孩子——”

“别说了爸爸…好吧。”田熙翎吐了一口气,打断了父亲的愠怒。她闭上眼睛,眉头深锁,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我今天没上学,只是因为…我、我状态有些不好。”女孩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

“状态不好?”

“我的身体确实没有生病——虽然我经常因此请假。只是我最近突然感觉压力太大了,大概也是快考试的缘故…唉,总之,我只是今天不想去上学,仅此而已,今天的短假是经过爸妈同意的。”

“没错,翎翎是个上进努力的好孩子,你们不了解,但是我和她妈妈知道。”田先生急忙说道。

“你是自己去的咖啡馆吗?”杜潇没有理会田先生,继续看着小女孩。

“是的。”

“坐公交去的?”

“没错。”

“一定很远吧。”

“中午堵车,坐了一个半小时才到。”

“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喝咖啡?”

“是的…因为、因为我家之前还在地堡街,我以前经常去那里,所以…”田熙翎挠了挠头,略微有些慌张。

“你父母这么放心一个女孩子自己出远门?”

“你这是强词夺理——”田先生已经气得面色涨红。

“我经常自己出门到很远的超市买东西的,警察先生。”田熙翎冷静地打断了父亲的话。

“田小姐,你自己觉得你这番说辞的可信度——”

叶坤正想冷嘲热讽,却被杜潇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眯起眼睛,冷静地与女孩对视了几秒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脸上的阴晴变化。女孩被看得有些发怵,别扭地移开了视线。随后,杜潇掏出手机,调到一个页面,放到了田熙翎眼前。

“田小姐,你看,这是我同事在三点二十分发来的恐吓电话定位,是地堡街37号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与你所在的23号咖啡厅只隔了一个街区呢。”

话音一落,空气静默了几秒。待田熙翎和她父亲反应过来以后,二人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难、难道,今天没上学的,只、只有我女儿一人吗?”田先生的声音略微颤抖着。

“今天没上学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多,但三次都没上学的,”叶坤不慌不忙地答道,“只有田熙翎和另外一个叫卫阳的高年级男生。”

杜潇看到田先生的眼中升起一丝希望。

“不过嘛,”叶坤话锋一转,“那孩子今年春天出过车祸,现在还在另一个城市住院呢。”

“住院也可以打电话。”田先生仍旧试图挣扎。

“您忘了电话是从地堡街打出的,”杜潇冷静插话,“况且前两个电话也都是当地的。”

田先生听完这话,面部彻底失去了血色。他伸手摸了摸背后的扶手,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一定是关槿夏。”过了好一会儿,田熙翎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异常冰冷。

“什么?”杜潇眉毛一扬。

“她不交作业,我有两次告诉了老师,我是学习委员。她只不过是嫉妒我,嫉妒我成绩比她好,顺便报复我打小报告。”

“关小姐之前确实是警方的重点观察对象,”杜潇翻看了一下整理在手机里的名单,“不过今天她去上学了。”

“我知道她家有权有势,看不惯谁就欺负谁,我就是看不惯她这一点!”田熙翎越说越激动,“她专门挑好了我请假的那几天,然后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算你们调查到她身上,她爸也能瞒天过海给她收拾烂摊子,所以我就成了替罪羊——”

“田小姐,请你立刻停止自己的无端猜想。”杜潇皱了皱眉。

“呵,不是人民警察吗?你们也有不敢承认的事情啊。”女孩子一脸无畏,声色俱厉。

“人民警察只凭事实说话,关小姐,今天确实没有缺勤。”

“那就前两次都是她打的!今天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做的!”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

“好了,田先生,我希望您和太太明天上午十点能够带着孩子来一趟警察局,”杜潇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帽子,“我相信您不会让我失望的,这样对您,对我,对孩子,都好。”

杜潇径自打开了半掩着的大门,叶坤紧跟其后,留下了一对一脸错愣的可怜父女。


“你怎么想的,叶坤?”杜潇一边手握方向盘,一边视线不离前方地问着手下。

“证据指向明显,没有不在场证明,没有足够可信的理由摆脱嫌疑,”叶坤摇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就这样收尾。潇哥怎么看?”

杜潇一时没说话,也依旧没有转头。一片洋红色的大块花瓣飘落到挡风玻璃上,又飘飘悠悠地随风而去。

“你说,会不会是学校外面的人干的?”

“我倒希望是,可你我都知道,潇哥,这种事情99%是学生的恶作剧。如果是大人做的,收益在哪里?一没要钱,二没要人,三没炸弹。”

杜潇叹了口气,顺手拨了一下转向灯。

有些事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关槿夏…这个名字自他从田家出来后,就一直在脑子里打转转。

动机、背景、性格,样样符合。要不是姓田的那个小姑娘也在名单上,杜潇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甚至有些庆幸那个小丫头片子今天去上学了。

他开始觉得田熙翎说的都是对的了,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精心设计好的。但他不能说出来,甚至他现在想想都是在犯错误。

替罪羊…呵,替罪羊吗?

“不是人民警察吗?你们也有不敢承认的事情啊。”

杜潇使劲摇了摇头,想把小女孩的这句话甩出脑袋。


下午五点半。新葡京赌场,工作人员休息室。

潘洁西站在落地镜前,最后一道砖红色的印迹缓慢而仔细地划过下唇的边界。她收起口红,抿了抿嘴,略显暗沉的色调衬托得她的笑容更为优雅和端庄。

门外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粗高跟撞击地板的笃笃声。这声音极不规律,处处彰显主人走路的莽莽撞撞。

“大小姐好。”

“大小姐下午好。”

“大小姐…”

潘洁西听到了赌场工作人员轮番的致意问候。她眼神一暗,三秒之内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门被一把推开,潘洁西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个十分得体又体贴的笑容。

“洁西姐姐!”关槿夏一看到潘洁西,两只大眼睛顿时一亮。她一下子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潘洁西的怀里,开心地抱了抱这个大姐姐。潘洁西亲切地微笑着,抚了抚小女孩瘦小的后背,很快便放开了她。

“小夏今天来的比平时早一些呢。”潘洁西温润的话语从她的口中从容流出。

“嘿嘿,最后一节数学考试,我借口肚子疼请假了。”关槿夏吐了吐舌头,但潘洁西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歉意。

“真拿你没办法啊,”潘洁西看似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去茶几上拿了个东西,“对了小夏,看看我今天下午买了什么?”

潘洁西说着把一个热乎乎的纸杯在关槿夏眼前轻轻颠了颠,她满意地看到了小女孩眼中逐渐绽放出来的光芒。

“焦糖玛奇朵?”关槿夏兴奋地接了过来。

“重糖重奶,按你的要求。”

关槿夏一扬眉毛,不声不响地朝身后的大门瞅了一眼。确认没人后,转过头来给潘洁西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这要是让关总知道了…”潘洁西的眉间浮起一层虑色。

“我爸爸不会知道的!”关槿夏悄声说道,“你也知道,他那人事特别多,老是不让我自己吃外面买的东西,哼…”

关槿夏翻了个白眼,然后猛吸一口带着丝丝甜意的咖啡。

“你爸爸是为了你好,”潘洁西笑得亲切,“不过,小夏要知道,我也是为了你好的。”

“那当然!”关槿夏咂咂嘴,舔了舔挂在嘴边的咖啡色泡沫,“洁西姐姐给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听了这话,潘洁西又是从容一笑:“小夏喜欢就好。”

关槿夏咬着吸管,好看的眉头逐渐轻轻皱起。

“洁西姐姐…”她吞下一大口浅棕色的液体,“其实我今天下午…只上了一节课。”

“哦?”潘洁西一边仔细整理着桌上散落的筹码,一边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关槿夏,“看了小夏逃了不止一节课呢。”

“不是的,是今天下午…又有人给校长打电话了。”

“打电话?又是…恐吓电话?”

“是啊,下午第一节历史考试也不用考了呢。”关槿夏放下咖啡,双手一撑,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查出是谁了吗?”潘洁西隐隐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也不清楚…不过,今天下午我们班有个女生没来。”

“是你的同班同学?”

关槿夏犹豫着点了点头:“是我们班的学委。”

“你觉得有可能是她做的吗?”

“我不知道…但她前两次紧急事故发生时也请假了。这两天班里议论纷纷,所以我觉得…”

“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成绩不错,基本没有掉出过前三,很受老师喜爱,但是…”关槿夏皱了皱眉,神情中似乎还夹带着一丝厌恶,“她这人没什么朋友,同学都不喜欢她,每次收作业时那副’铁面无私’的姿态真令人讨厌,她…”

关槿夏还想数落些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只吐出了一句话:“反正我不喜欢她,哼,老师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潘洁西听到这话,只是轻轻一笑。

“那小夏是认定了,这些恐吓电话都是你的这位同学打的了?”

“如果是真的,她活该被老师批,凭什么受到表扬的总是她啊?”

关槿夏似乎没有正面回答潘洁西的问题。

“如果是真的,她受到的惩罚,可就不止被老师批这么简单了。”潘洁西摇摇头。

“哦?那还会怎样?校长也会找她喝茶吗?”

“寻衅滋事罪,轻则治安处罚,重则刑事追究呢。咱们赌场曾经就有客人因为输了钱挑事而被逮捕过。”

“邢、刑事追究?”关槿夏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份惧色,“不会这么严重吧?”

“如果定了罪,我看你同学的麻烦可就大了。”关槿夏第一次在潘洁西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她不知道她是何时收起那副永远挂在嘴边的笑容的。

“那她会受到什么处罚呢?”关槿夏的右手不自觉地捏起空空如也的纸杯。

“根据我的经验,看她有没有前科了。没有前科,又是未成年人,学校应该会从轻发落。”

“从、从轻发落?”

“少管所不会关她太长时间的,顶多两三日,罚款也好说;对于学生来说,比较严重的是可能会被劝退,以后也很难找到能上学的地方,”潘洁西看到关槿夏的脸色越来越白,“不过也许也没有那么坏,没准只是记个大过呢;但最麻烦的一点是,被记录的档案里的污点,这辈子都不那么容易抹干净啊。”

关槿夏有些愣神。她手里的纸杯已经被捏得变形了。

“也、也许她这么做只是开玩笑而已…我的意思是,并没有人收到伤害,只是让学校停了会儿课呀。”

“公共场合故意引发骚乱,本身就是犯法。如果众人都惊慌失措的话,那就不是开玩笑了。”

“可是我们学校演戏过火灾疏散,不会真的出事的!”关槿夏的小脸上同时夹杂着恐惧和固执。

“小夏,我知道你想为你的同学开脱,只怪法律无情。”潘洁西的语气柔中带刚,不容反驳。

“洁西姐姐…”关槿夏咽了咽口水,“其实前两次出事…我也缺勤了…”

“有老师找你谈话吗?或是警察?”

“没有。”

“你今天那时候在学校吗?”

“在的。”

“那就不必担心了呢,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潘洁西笑得依旧亲切,关槿夏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着。

“洁西姐姐,你说…”关槿夏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起来,“田熙翎真的…会被开除吗?”

“田熙翎?”

“就是…我那个同学。”

“哦…”潘洁西似乎思索了一下,又绽放开一个体贴的微笑,“小夏,我也不是你们学校的校长,更不是警察,这件事情我也说不好呢。”

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但是潘洁西却看到,关槿夏的额头上似乎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良久,她从桌子上缓缓跳了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

“洁西姐姐,其实田熙翎并没有打那些电话。”

“嗯?”

“那些电话…是我打的。”

空气静默了几秒。两个女孩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承认我是想报复她!我有两次没交作业,她竟然直接上报了老师,害得我被罚抄了几遍课文,”关槿夏大声辩解着,潘洁西不禁担忧地瞧了瞧门口,“我故意挑了她请病假的时间,下午也请假…但、但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我不想她因此被、被开除,我…”

潘洁西终于听到了她想听的话。

“那你…没有考虑到,自己也会被卷进去吗?”潘洁西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仍旧温柔。

“我…”关槿夏狠狠抓了抓她的短发,“我没想那么多啊,我以为即使真的出了事,我爸爸也会替我摆平,所以…”

“替你摆平,也要找一个替罪羊啊。”

潘洁西满意地看到,关槿夏的脸上竟然显出了一层愧疚之色。

“但我只打了两个电话,今天下午的电话真的不是我打的。”

“我知道,那是我打的。”

关槿夏突然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女人在说什么。

“洁西姐姐…你、你在说什么啊?”

“今天下午打往培华中学校长办公室的电话,是我打的。”

潘洁西依旧面不改色。关槿夏愣了好一阵才消化了潘洁西话语中的信息。

“洁西姐姐,你想掩护我?”

“这样…你就有了不在场证明,他们就有理由不追查到你的头上了,这样做也会省去你父亲的一些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关槿夏又愣了一会儿。然后她慢慢走上前去,又一次抱住了这个永远为她着想着的大姐姐。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关槿夏趴在潘洁西的肩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我说过了,小夏,我…也会为了你好的。”

“洁西姐姐,”过了一会儿,关槿夏离开了潘洁西的怀抱,眼神中带着一丝认真,“你在我家赌场,工作几年了呀?”

“到今年五月,正好两年。”

“你现在是见习荷官吗?”

“早就转正了呢。小夏问这是做什么?”

关槿夏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抬头正视潘洁西。

“我会跟我爸爸说的,洁西姐姐工作这么勤奋,升到管理层也未尝不可。”

潘洁西听了这话,目光中却显出了三分的惊恐。

“不行的,小夏,哪有普通荷官直接升入管理层的?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我说使得就使得,”关槿夏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姐姐不用担心,这都是我爸爸一句话的事儿。”

小女孩又恢复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小夏,听我说,”潘洁西的眼中露出一丝真实的焦急,“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关总,我对目前的工作挺满意的。”

“哎哟,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关槿夏不耐烦地一摆手,“那姐姐要是觉得监场不合适,高级荷官总可以了吧?听我妈妈说,赌场的管理层人员可都是从高级荷官里面挑选的。”

“这个…那也太…”

“好了好了,洁西姐姐不必担心这个了,我自有分寸哦。”

关槿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潘洁西微微蹙眉,又动了动嘴唇。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你…”

“那我走了哦,再待下去的话,我家司机就得过来催我回家了。”

关槿夏说着跑到门口,打开了休息室的门。赌场里熙熙攘攘的喧闹声立即放大了几十个分贝。

“明天见,洁西姐姐。”关槿夏说着,也不给潘洁西说话的机会,即刻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大约过了半分钟之久。潘洁西重新走回化妆镜前,凝视着镜中的倩影。她看到对面的自己极为缓慢地绽放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洁西?你在吗?”门外传来了女同事的喊声。

“在呢,雯姐。”她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的面部线条看起来更加柔和一些。然后她迎了上去。

“换班时间到了,你去吧。”

“好的,你去休息吧。”她踩着五厘米的高跟,动作优雅地走出了休息室,迅速融入到了那个她无比熟悉的、眼花缭乱着又纸醉金迷着的环境中去。

今晚,澳城又是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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