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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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憎会后传·欧阳烁番外·纯白 22

清晨五点整。

太阳毫不吝惜地把初生的光芒一视同仁地洒向了它所照拂到的每个角落,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东半球某个老城区内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弃住宅区。

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上,某个破破烂烂的井盖儿突然平滑地逐渐幻化成一面玻璃的状态。要是有人停下来摸摸那个脏兮兮的井盖就会发现——当然,路过这里的正常人不会这么做的——盖子上那些变形的落叶和水渍,实际上并不是自然掉落在那里的真东西。

丁子萱按下手术室内光滑墙壁上的一枚绿色按钮,原本看似无缝的天花板突然就下陷出了一个圆形,清晨柔和的光辉慢慢地透过这个越来越完整的圆,斜射到这个冰冷房间的一角。

丁子萱每次来到这个地下基地,都会在清晨的无人之际悄悄打开天窗,享受这难得的光和热,仿佛这样做就能驱走这个地下室的冰冷与死寂一样。

自加入组织的那一刻起,她便从此成为了行走在白夜里的人。这片刻的光芒落在她眼里,不过是真正的黑暗之上覆盖着的一层糖衣炮弹。这些阳光下的罪恶,她看得太过清楚。

可是,即便糖衣脆弱,阳光却是真实的,它所散发出的光与热也是真实的。

“子萱,有行人经过。”卢纯站在房间另一侧的监视器面前,盯着显示屏上逐渐走近的路人。这监视器能检测到以天窗为中心方圆百米内行走的生物,只要一有人靠近,玻璃就得立马恢复成井盖的状态。

丁子萱叹了口气,重新按下了绿色按钮。射进手术室里的光线逐渐变少变弱,直至完全消失。门外这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卢纯缓缓走到了门口。

“他们来了。”卢纯提醒道。丁子萱拿起桌上的面具,面无表情地扣在了脸上。卢纯按下房门的密码,门轻轻地弹开了,进来的是四个着装整齐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上帝。”四位黑衣人站成一排,朝丁子萱微微低头颔首等待命令。

“听清楚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护送玩家安全到达他的住所,玩家如若出现意外,组织的规矩,你们比我还清楚。”

“是,上帝。”黑衣人齐声应道。收到丁子萱的点头示意后,他们才围拢在手术台的四角,准备把它推出房间。卢纯微笑着退到一角,给执行命令的人让出了空间。丁子萱透过面具扫了一眼卢纯冰冻过的笑容,又忌惮地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在了手术台上沉睡着的面容之上。

欧阳烁微微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似乎是快要醒来的样子。但丁子萱知道,用过药的他在药效时间内是不会真正醒来的。

他只是在做着一个,他想逃离掉的梦。

丁子萱用余光扫过欧阳烁的上身,视线突然定格在了他的牛仔上衣口袋里:只见一个黄色的镜腿歪歪扭扭地挂在他的口袋外侧,窄小的衣兜似乎已经藏不住半躺在兜里的大框眼镜了。

这不是…?

丁子萱迅速地看了卢纯一眼,想要确认些什么。卢纯似乎感觉到了丁子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转头笑着看向丁子萱。只一秒的功夫,她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对视根本没有发生过。

丁子萱不动声色地盯着那根镜腿,内心却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她没记错的话,在手术开始之前,卢纯已经把所有与手术相关的物品全数清理干净了。

难道卢纯采纳了她的…’建议’?

欧阳烁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没有人注意到卢纯这不起眼的小动作。

和…丁子萱内心深处隐隐的悲哀。

她知道卢纯这样做的原因,也知道她的动机。虽然丁子萱自己的动机有所不同,但她和卢纯想要达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呵,动机有所不同。

动机…不同吗?

她很矛盾。她希望欧阳烁记起一切,又希望他忘掉一切。

她自以为自己和卢纯终究还是不同的。可她在用卢纯的思维和卢纯谈条件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其实,跟她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黑衣人走后,丁子萱也走出了待了一夜的手术室,卢纯咔哒一声锁上了沉重的大门。

她好想休息一会儿,她真的好累。

可是工作还没有结束。

“看了今早的《东方日报》了吗?”卢纯微笑着对丁子萱说道,“港都…出大事了。”

话音一落,丁子萱的心中早已明白八九分。她冷冰冰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面具传到了卢纯的耳朵里:

“走吧,去会议室。”

“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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