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叶

写点文章,玩点音乐,学点历史,懂点外语。

怨憎会后传·欧阳烁番外·纯白 19

终于还是到了那一天。

那天刚接了个新剧,又是校园剧。我总是无法放弃校园剧的本子,仿佛这样就能弥补我人生中缺失的校园时光。躺在操场中间的草坪上晒太阳的感觉,让我每每开始畅想我做学生的模样。

签约前照常有个饭局。饭局上有导演、编剧、制片人、广告商,还有几个十八线的小演员和小模特,还有一个律师。

这部电视剧是华娱和星梦合资拍摄的,双方的总裁也都在饭桌上。我的艺人生涯其实是从大名鼎鼎的星梦娱乐开始的,我从那里出道,在前几年的巅峰时期才解约改签的华娱。后来圈里圈外就盛行了一段时间“欧阳烁没心没肺不知感恩”的说法。

至于解约的原因嘛,用大侦探赫尔克里·波洛的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我不喜欢您的这副尊容。”这个“您”在这里特指那位姓杨的老总。我没读过多少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去年好莱坞翻拍了《东方快车谋杀案》,米歇尔·菲佛不减当年的优雅迷人让我在一时的冲动下三天读完了这本世界名著。

饭局上谁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这些都不甚重要。只有一件事令我印象深刻:那天晚上,刚刚走出希尔顿饭店的一瞬间,迎面扑来的寒风,真的好冷好冷。

16年12月的中下旬,据说全球都突然降了温,在日本拍戏的朋友告诉我,北海道的暴雪已经让火车全线停运了。有一天在外景拍摄广告,地面全是混着水的冰渣冰块,冰水渗进我的深棕色长靴愣是浸湿了我的袜子和双脚。那种仿佛赤脚在冰上行走几个小时的感觉我今生不想体验第二遍。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又要笑话我了。

还在逃避么?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是啊,这么多年我都在习惯性地逃避着许多事情,直到母亲的去世给了我当头一击。

成长真的好疼啊,好像活生生地给我剥了层皮。

不止一层,是好多好多层。蛇需要蜕皮,人也需要重生。

蜕皮后的身体,我已经逐渐或被动或主动地接受了。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去适应新的灵魂。

那个雪夜,真的很冷啊。

看到你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天气里,穿这么少的衣服?

你缩在门口的拐角处,一身藏蓝色的秋季羽绒衣,是ZARA四五年前的流行款。借着酒店的霓虹灯,我逐渐看清了你清秀的面容。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嘛。

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我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就被经纪人催着赶紧回家。

后来,我甚至有时候会在心里感叹,感谢我落在房间里的那条黑格红底的羊绒围巾。那围巾后来就一直挂在衣柜里最中间的衣架上,拉开门就能看见。

或者说,拉开门才能看见。

“欧阳先生,这是您的围巾,这是热巧。”

经纪人总是提醒我,在外面少说话,少做不必要的事。所以我本想收起自己无处可放的同情心,直接转身走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

人们都说会不自觉地喜欢和自己极度相似或完全相反的人,我想我们应该属于后者。我始终认为互补之人的相性指数更高。

我也不会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承认我的人生之路一直都算是比较顺畅的。我没有资格去说我理解你的痛苦。

“向从嘉。”

“哪几个字?”

“额…方向的向,跟从的从,嘉奖的嘉。”

“我还是第一次认识姓向的人。”

“我也不认识别的姓欧阳的人。”

我清楚地记得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从嘉…意思就是,跟着优秀的人喽?嘿嘿,那你注定要当我的助理嘛。”

欧阳烁咧了咧嘴角,向从嘉露出了一副礼貌而腼腆的微笑。

借着路灯,他又打量了一遍他单薄的身躯。

“比记忆中的…还要好看一些…”

也更加,容易破碎了。

“欧阳先生,您的咖啡——?”

“你留着暖手吧。”

“什…什么?”

欧阳烁没回答向从嘉,直接走上前去,解下自己的羊绒围巾,一圈一圈地慢慢套在了向从嘉光秃秃的脖子上。

“欧、欧阳先生?!”向从嘉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欧阳烁依然没有作任何解释,继续摘下自己的帽子套在向从嘉的头上,紧接着又摘掉自己的手套,在向从嘉紧握着纸杯的双手外侧包上了自己的双手。

向从嘉本来就冻得全身都在轻微地打颤。似乎是由于过度惊慌,欧阳烁感觉到他握着杯子的手竟然颤抖得更厉害了。

“天这么冷还穿这么少,手都不利索了,明天怎么给我干活?”

“欧、欧阳先生?您这是——”

“剩下的钱,去买副棉手套吧。月底发了工资,再去买件厚点长点的羽绒服,你穿白色的最好看。”

向从嘉的神色逐渐由慌乱变为平静,里外都在取暖的双手也渐渐不再抖动。

“有没有人说过…你一身白衣的时候…简直就像天使…”

欧阳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握紧了向从嘉的手。向从嘉望了一眼欧阳烁微红的眼圈,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烁哥,该结束了。”

评论

热度(7)